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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明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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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後的那幾句話,讓戴煦和方圓一下子都有些接不上來了,心裏有一種莫名的難過,毫無疑問的,最近了解到的所有信息都證明了柯小文的個性是柔和,甚至可以用懦弱來形容的,如果從積極的方面去評價,可以像柯小文班級的任課老師王老師說的那樣,這個男孩子的性格很穩,不多言不多語,從來不與人爭執;如果從消極的方面去評價,那麽柯小文的這種不爭,本身就是懦弱怕事的表現,他似乎認為自己誰也得罪不起,哪怕對方再怎麽蠻不講理,損害到了他的利益,那麽他也始終認為,對他自己最有利的處理辦法,就是保持沈默,聽之任之。

雖說一樣米養百樣人,但是每個人的個性,除了天性使然的一部分之外,大部分的影響因素還是來自於後天的成長環境,而成長的過程當中,在青春期的那幾年,可能才是一個孩子的性格從不定性到逐漸穩定下來的關鍵時期。

柯小文是他十二歲的那一年就經歷了父母的離異,從十三歲開始,家裏就多了一個對他不聞不問,不加關心的繼母,還有一個經常欺負他的繼兄,在這樣的情況下,親生父親的粗心,和親生母親的不盡責,都讓他變得更加缺乏安全感,從而認定了抗爭是沒有用的,最好的自保方式就是妥協投降。

所以到了生母洪清在柯小文已經十七八歲的時候,才再次回來向他示好,柯小文的不滿和委屈,也是可以想象,並且可以理解的。洪清說柯小文對她講述的那些事情,和最後的那番話,是對她的一種控訴,這種認知方圓和戴煦也表示同意,不過作為旁觀者,拋開了洪清主觀上對她自己立場的維護之外。在他們聽起來,柯小文的這番表述,是控訴,同時也是一種辛酸的剖白。他或許骨子裏並不甘心就那樣被人忽視著,好像是田邊的野草一樣,更不願意被人欺負,只是他別無選擇,他所有的依靠。都變得靠不住,所以他只好在屋檐下選擇低頭。

所以聽到這裏,方圓忍不住又想起之前戴煦提到的,柯小文在被人註射的時候,全然沒有一點反抗的事情,雖然從表面上看來,柯小文這種無依無靠的處境,的確是讓人容易感到絕望的,如果片面的去看待,說他會因此而主動選擇放棄生命。似乎也未必說不過去,畢竟生死在很多時候都是一念之間的事情,假如他真的認為自己的生活毫無希望,以他的生活經歷來看,就算選擇輕生,也不是太令人感到意外的事情。只是,柯小文對學習的努力,那種迫切希望能夠提高成績的心情,這都說明了他對於考上大學離開家這件事,已經是將其視為了一種逃脫升天的唯一途徑。所以他才會把所有的壓力都放在了學習和考試上面,就像他日記裏面提到的一樣,這個家對於他而言,沒有什麽留戀和溫暖。想要過得好,他就得努力確保自己有養活自己的能力和本錢。

對於一個成績優異的高三學生而言,這個本錢,自然就是考上一所好大學。

那麽,一個把所有的生活希望都寄托在高考和大學的男孩子,即便是絕望。那也得是在放手一搏,卻沒有任何結果之後,而柯小文的客觀條件擺在那裏,他即便是發揮的不理想,恐怕都可以考上比學校裏大多數學生更好的大學,所以在這件事上面,他沒有絕望的可能性。

洪清的話也讓方圓更堅信了這一點,一個對現狀感到失望或者說絕望,而把所有希望都投向了一年之後的未來的人,往往自身就是一種奇妙的矛盾體,他越是對眼下的現實失望,就越會對未來抱有更大的期待和渴望,所以柯小文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絕望到面對一個要對自己痛下殺手的人,都連掙紮也不做的。

那麽對方到底是怎麽樣的蒙騙了他,又是什麽樣的一種身份,才會讓他乖乖的跟著對方去了距離家和學校都很遠的地方,並且讓對方把一針管的不明液體註入到自己的血管裏面呢?這個問題還真是很令人費解。

方圓從洪清的講述,不由自主的岔開了思緒,等她再回過神來的時候,洪清已經在向他們講述另外的一件事情了,當然,也是和吳書琴母子有關的。

“柯有利現在那位不是也有個兒子麽,”洪清並沒有發現方圓有一瞬間的閃神,她好像也是說起柯小文在家裏面的待遇時,才突然想起來了這麽一件事,“她的那個兒子可不是什麽好東西,我也不想說上梁不正下梁歪這種話,好像我對我前夫的現任有什麽成見似的,因為誰也說不準那個孩子的行為到底是媽媽沒有教育好,還是得了那個女的她前夫的遺傳也不好說,總之據我所知,那個小孩兒比小文好像是大一歲,總是搶小文的東西,看好什麽了,開口就要,只要他開口要,小文就必須得給他,不給的話,他動手就打,小文也不是那種野蠻的孩子,肯定打不過他,最後還得是被搶走,他還威脅過小文,說讓他老實一點,別給人添堵,不然的話,他有的是辦法讓小文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你說的那個男孩兒,我們也見過一次面,的確是有點野蠻,”戴煦順著洪清的形容,算是對她的概括表示了讚同,“不過你剛才說的那句話我有點不是很明白,柯小文要是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對他又有什麽好處呢?”

“他說,他媽因為小文,總對他不滿意,嫌他這樣嫌他那樣的,所以他就覺得小文礙眼,如果沒有小文的話,他媽就會少說他很多了。”洪清回答。

這話倒也不像是假的,尤其是在找過了柯小文的初中班主任老師之後,方圓和戴煦也聽說了不少關於吳書琴一直不切實際的拿自己的兒子和柯小文進行攀比,並深信自己的兒子可以隨便努努力,就趕超柯小文,當然,這樣不切實際的幻想,最終當然是要落空的,不過在勉強接受了現實之後,吳書琴對外沒有什麽表示。對內會不會把自己的不甘心或者不痛快都一股腦的倒給自己的兒子,那可就不好說了,假如她真的那麽做,吳學海不痛快之後自然也會找柯小文的麻煩。

然而。這件事情好理解了之後,另外一個問題就隨之而來了。

“你不是說柯小文跟你很有隔閡,不肯諒解你,所以你們母子兩個人的關系不算太融洽麽?那這件事你是怎麽知道的?”方圓問洪清。

“我看到了一件事之後,問小文。他被我問的煩了才說出來的。”洪清回答,“我這一兩年確實是很有誠意的想要跟兒子緩和關系,雖然小文不太諒解我,但是我是當媽媽的,當然得有個當媽媽的姿態,不能因為孩子不諒解,我就有什麽想法,所以今年小文過生日的時候,我給他買了一雙籃球鞋,那雙鞋是我特意咨詢了別人。聽說是最新款什麽的,兩千多塊錢,說真的,我現在的經濟條件也不算特別寬裕,但是聽說現在小男孩兒都喜歡這個,我眼睛都沒眨一下就買了。結果拿去,花了好大勁兒才終於讓小文收下了,一轉頭每隔幾天,我在街上看到柯有利現在那位的兒子,我給小文買的籃球鞋就穿在他腳上呢!”

“你能確定就是你買的那一雙麽?不會是物有相同麽?”方圓問。

洪清立刻十分堅定的搖了搖頭:“當然不會了。我當時為了顯得給小文買的禮物比較特別,我還讓專賣店的人找人專門在鞋幫上幫我繡了字,是小文的縮寫,XW。這兩個字母明晃晃的就在鞋幫上呢,我肯定不會認錯的。”

“那你看到之後,有做過什麽嗎?”戴煦問。

洪清點了點頭:“我打電話把柯有利約出來,把這件事跟他說了。哦,不對,在找柯有利之前。我還先問過小文,我問他鞋子還在不在,他剛開始騙我,說在,後來被我戳穿了,才承認了,說拿回家,就被他後媽的那個兒子給看中了,也就巧了,他們倆的鞋號還差不多,所以直接就被那個孩子給搶走了。我挺生氣的,畢竟這不是小打小鬧的玩意兒,兩千多塊錢的東西,我買來討好一下自己兒子是可以的,但是別人家的兒子,我哪有那個義務,所以我說想辦法要回來,小文不許我過問,說我亂插手,只會給他找麻煩。我一聽,也沒辦法,就只好找柯有利了,我把柯有利約出來,跟他說了這件事,讓他留意一下,柯有利一開始也不太相信,說回家觀察觀察,看看到底怎麽回事,結果觀察完之後,沒個一兩天,就打電話約我,出來跟我說,確實是有那麽回事兒,把他也氣得夠嗆。”

“那柯有利是怎麽處理這件事的?”

“他跟我說,他把讓他現在那位的兒子把鞋給拿回來,還給小文,以後不許穿了,結果晚上那個小子回家的時候,腳上沒穿那雙鞋,穿了一雙別的鞋,問小文的新鞋哪兒去了,他跟柯有利說,在學校裏遇到幾個小流氓,把他鞋給搶走了。柯有利也不信這種事,但是那孩子就說鞋沒了,柯有利也沒辦法,所以他約我出來,給了我三千塊錢,說算是替他現在那位賠給我的,讓我回頭再給小文買點別的什麽,我看他也氣得夠嗆,就沒好意思再說什麽。”

“柯有利對他的那個繼子怎麽樣?好麽?”戴煦又問。

洪清皺了皺眉頭,搖搖頭說:“這事兒我不太清楚,不敢亂說,柯有利跟我見面閑聊的時候,幾乎不怎麽提他再婚之後的生活,有一次喝了點酒,有點管不住嘴了,才稍微說了幾句,聽那個意思,估計是過的也不是特別順心,這種話肯定不好跟前妻說的,我也理解他的難處,所以也沒問過。他怎麽跟那個孩子相處我不知道,我倒是知道他確實不是很喜歡那個孩子,這是他自己跟我提起來的,說那孩子不學無術,又饞又懶,幹什麽什麽不成,吃什麽什麽不剩,根本就是個小混混,一身的壞毛病,他剛開始,剛剛再婚的時候,也想管束一下的,但是他現在的那位對孩子的事情特別護短兒,他稍微說一句,那位都不高興,要跟他理論理論什麽的,久而久之的,他也就不願意管了,說不想白做惡人。”

方圓一聽這話,差一點笑出來,當然,並不是愉快的笑,而是覺得有些諷刺的笑,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顯得平靜一點,說:“那柯有利倒也是個挺有意思的人,自己的親生兒子,很多事情粗心大意的都沒有過問,倒是對自己的繼子還挺放在心上的,想要花心思管教管教。”

“哦,不不,不是那個意思,你們別誤會他,”洪清趕忙擺擺手,“是我沒說清楚,我替柯有利解釋一下吧,可別因為我說話不清不楚的,再讓你們對他造成什麽誤會,那我可就過錯大了,孩子出了事,他肯定已經痛苦死了,我也不想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又給他添什麽堵。是這麽回事兒,柯有利對教育孩子這件事上,觀點跟你們以為的可能不太一樣,怎麽說呢,他本身就不是一個特別細致的人,做生意倒是挺細心的,但是生活當中不是那樣。從我們當初剛生了小文那會兒開始,他就說過,女孩兒可以精養,男孩兒粗養就夠了,因為男孩子,只要品行沒有問題,其他方面都好說,爭氣的話,學習好,或者有什麽別的才能,那就算是得著了,要是沒有什麽大本事呢,大不了以後跟著他學生意,不指望發大財,能保住本錢,把日子過下去就可以了。小文的品行都沒問題,學習也自覺,所以柯有利就覺得不需要太過問,他想管教那個男孩兒不是因為關心人家,是因為他覺得那孩子的品行很有問題,這個是非管不可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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